莫罔。

写故事的人。
可能是年更,慎关。但我很开心你来找我玩。

《伥》(三)(已修重发)

/忘羡/微薛晓/魏无羡虎妖设定/

 

  

 

*注释①:伥,取自成语“为虎作伥”,具体的设定文中会逐渐出现,此处暂不做解释。

*注释②:於菟,音污徒,楚人称虎为於菟。此处借指虎妖,不为什么,因为我帅。

 

 

 

 

在魏无羡的帮助下,蓝忘机没多久就能成功结束了抄书这一惩罚,然而魏无羡看起来要比他高兴的更多,抓着一只不知哪里弄来的风筝——从手工的粗糙和混乱的色彩搭配上看很有可能是魏无羡亲手做的——长长的飘带贴在蓝忘机脸上被风带动成波浪状,搔的他脸痒痒的。

“蓝湛蓝湛,你放过风筝吗?”

蓝忘机偏了偏头躲过飘带的捉弄,对魏无羡摇头。

下一秒他就被魏无羡拽着袖子跑出宅子里了。在这个春天最温柔的时候,微风不噪,绿意方浓,气候舒适的很。

魏无羡把风筝线交到他手里,又往背上轻轻一推:

“——跑啊,蓝湛,跑快点儿,风筝就飞起来啦——”

蓝忘机便跑,那只花花绿绿的大概是龙图案的风筝也追着似的随着他在空中奔跑、翻腾。

没有多久,附近的几家孩子都围过来了,吵嚷着要魏无羡把风筝也借他们玩玩。魏无羡欣然应允,虽然风筝长的不好看,却也被孩子们一哄抢过去了。

蓝忘机是认识这些同龄人的,却也仅仅局限于见面这一层。蓝家作为当地的大户人家,又是行善施德的慈善大家,蓝忘机常常会帮助父亲给这些人家派发食物。因为年龄小可以以“不懂事”为借口,这些小孩子出现在对于前面的频率也就高得足以让蓝忘机眼熟。他总会在读书时听到同龄人在外面打闹的声音,他们玩各种游戏,还放烟花、抓草丛里小只的虫子玩。蓝忘机看了几眼就把窗子关上了,回到案前继续读书。他本身不爱笑,不擅长与人交往,一直以来与同龄人接近的机会就少之又少,渐渐地就与这些小团体分开了。更多的时候是哥哥蓝曦臣陪着他,尽管蓝曦臣也没有带他放烟花或者玩游戏。

魏无羡叼了根草在嘴里,交叉手指垫在脑后躺倒在地上,蓝忘机不好干站着,整理了衣摆后端正的席地坐在魏无羡的旁边。

魏无羡招呼他一起躺着,蓝忘机的一句“坐姿应端正”还没说完便被魏无羡扯着胳膊往草地上拉倒了,伴随着他轻快的笑声,毫无顾忌似的。

魏无羡指着远处越来越小的风筝给他看,那风筝越飞越远,最后空中只剩了一块一块厚薄不一的云朵,似动非动地和他对峙着。

蓝忘机忽然很奇怪,问了一句:“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魏无羡嘴里的草一不留神被他给咬断了,一半从嘴边掉回到茫茫草野里,另一半留在了他嘴里。魏无羡“呸呸呸”几声把断掉的草给吐了出来。“啊?我啊。我不是这里的人,是从更南一点的地方过来的,你当然没见过我。”

蓝忘机转头看了他一眼。

可我总觉得你似曾相识。

他没说,只是从杂草的簇拥中站起了身,把身上的草给拍掉了。

“该回去了。”

 “哎——”魏无羡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掀起了一层草地上的尘土。

蓝忘机看着远远飞着的风筝,魏无羡以为他不高兴了,赶紧说:“那个太丑了,让他们拿去就算了。改天我再做一个好看的给你,好不好?”

蓝忘机回头看他,随手帮他摘下头发上沾上的草。

然后他兴致勃勃地给蓝忘机讲着他是怎么凭着自己的摸索做出来可以飞起的风筝的、又是如何通过反复的试验挑选出最合适的材料,最后慨叹了一番自己拥有如此天赋是多么自豪。

蓝忘机径直走着,偶尔踢踢脚下的小石子,默然听着前面倒着走的魏无羡喋喋不休。就在快回到蓝府大门前的时候他怔了怔,定住了脚步。

“……叔父。”

魏无羡的声音戛然而止,即便是背对着那束冷冽的目光,看着蓝忘机的反应他就能感受到一阵寒意。心道大事不好,他旋身过了半圈,对那怒不可遏的人行了礼:“老爷。”

“魏无羡!你不过是一个书童,不好好服侍少爷读书,尽做些不正经的事情!”

“老爷,小少爷的《礼则篇》已经抄完了,书也读完了,我为什么不能带他出去玩儿?”

“你还敢顶嘴?!”蓝启仁的胡子都要气的翘起来了。魏无羡还想说什么,蓝忘机却是碰了碰他的胳膊示意他安静,颔首对着蓝启仁道:“叔父,忘机知错。”

跟他说话,蓝启仁的语气有明显的缓和:“跟你没有关系。”

魏无羡偷偷看了蓝忘机的表情,他欲言又止,终于还是没有再解释什么。最后这件擅自外出的事情以魏无羡抄书的惩罚为终,蓝老爷执着的认为他引以为傲的侄子在没有魏无羡的诱拐之下是绝对不会违规的。他不是看不起下人,只是关于魏无羡的顽劣好动有所耳闻,只叹识人不慧,让他来做了蓝忘机的书童。

谁让事实也的确如此。在魏无羡来之前,蓝忘机对正值这个年龄该玩的、该享受的事情大多一无所知,久而久之连出门玩耍的念头也少有,终日待在书房里阅读那一本又一本厚重的旧书,蓝启仁的偏心情有可原。

魏无羡憋屈,咬着笔头看着蓝忘机从外面走进来,步子比平常时候急促焦虑的多。

“帮我买点枇杷。”

魏无羡听罢“嘿嘿”一笑,不忘先挤兑一句:“想吃了?我给你塞第一个的时候你还满脸不情愿呢。”

“……快去。”

“好——”魏无羡把笔置于原处,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长期保持的写字姿势让他的脊背僵硬、脖子也酸酸的疼。

蓝忘机像是很着急,在魏无羡抬脚刚要踏出门时扯了扯他的衣袖,“走后门,更近。”

魏无羡胡乱“嗯嗯”了几句,摆摆手小跑着离开。

 

 

 

 

 

他没走的多远,在看得到后门的地方又折了回去——大厅里好像人不少,吵嚷着不能不引起人的注意,几个穿着陌生服饰的人走来走去,不像是什么好事。

魏无羡便把正事都给忘了,摸着墙矮身往侧门的方向小步快走过去。

正室内果然来了客人。其中一大一小两位看起来是正主,穿的光鲜亮丽与众不同,而高傲的气场却是出奇的一致,仿佛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两人魏无羡是认识的,温家的老爷还有那年轻气盛的少爷没一个是讨好的,作为唯一一个和蓝家地位能力还能平分秋色两家人平起平坐的家姓,趾高气扬的令人发指。

温家的公子温晁往前迈了一步,在蓝启仁面前毫无对于长辈的敬畏与尊重,在指指点点说着什么,魏无羡把头偏了偏,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边站着蓝湛,站在兄长的旁边面无表情地看着温晁滔滔不绝,像是在数落。

蓝启仁的脸色越来越黑,估计是被温晁说的尴尬,又不好阻止他再说什么,即便是最有权势的两家相互间闹出点什么内部矛盾来,在表面上必然得装出和气生财的样子来。毕竟受百姓的委托,温家在剿灭於菟的行动中功不可没,蓝家与其以“同盟”互称,担起了保护百姓安宁这一大梁,蓝启仁还是得识大体,对于温家公子的无礼态度能忍即忍为上策。

这让魏无羡的好奇心更重,他干脆贴着墙把耳朵靠在窗页上,努力地想要从里面获取只言片语。正好听到温晁咄咄逼人道:“原来你们蓝家的二少爷如此贪玩,为了和一个不务正业的书童放风筝还荒废学业呀。”

“不是听说蓝家家规有多么严厉么,荒废学业也就算了,这置家规于不顾该怎么罚?总不能就此随意无视蓝老爷的威严吧。”

温晁从鼻腔里哼出一声冷笑,得意洋洋地看向始终沉默的蓝忘机,大概认为他也哑口无言了。

不等蓝启仁说什么,魏无羡先憋不住了,拍了拍袖上沾到的尘土,大步迈了进去。

“我们家小少爷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尊师重道还知书达礼,”他故意把“达礼”二字咬的很重,死死盯着温晁那双含着戏谑的杏眼,“有脑子的人都能想得到,他怎么可能‘荒废学业’?是我这‘不务正业的书童’逼他陪我去放风筝的,这么说,温公子能听明白吗?”

“你——”温晁瞪圆了眼睛,明白过来其中显而易见的嘲讽意味,其父温若寒看自家儿子在外人面前丢了面子,竟也不对温晁的“傲慢无礼”有所评价与歉意,仿佛这是多么理所应当的事情,厉声喝道:“你这书童目中还有没有尊卑之分!”他一手指着魏无羡,转过头面向了蓝启仁,表情和温晁脸上的如出一辙,“书童既如此无礼,蓝老爷您如此纵容一个下人,说出去真是天大的笑话!再加上引诱蓝二少爷逃学去玩乐,这可是罪加一等!”温若寒脸上的肉抽动了一下,像是笑了一声,扬起下巴就差没用鼻孔来看人,揶揄一句,“您该不会就此让一个下人凌驾于老爷的身份上?”

“叔父,”蓝忘机看大事不好,不顾蓝曦臣的阻拦上前两步挡在魏无羡身前道:“无引诱一说,是忘机贪玩,该只罚我一人。至于方才只是魏婴一时失口,并非有意为之,请叔父谅解。”

“错了,我就是有意的。”魏无羡弯了弯眼睛去看温晁,一字一句念给他听,“狗咬了我一口,我总要还他一脚吧。”

“够了魏婴!”蓝启仁早被温氏父子这边激得怒发冲冠,山羊胡一抖一抖的,再加上魏无羡不知悔改让蓝家尽失了颜面,头也不回招呼管家把戒尺拿过来。蓝忘机看他再听不进去自己说的话,全部矛头被魏无羡引向自己,毫无辩解的意思,他只能徒劳的回头看了魏无羡一眼。魏无羡像往常那样没心没肺地朝蓝忘机咧嘴笑了笑,任凭管家抓住他的手腕将两只还沾着墨迹的手掌递到蓝启仁的戒尺下。

蓝忘机一向乖巧懂事,中规中矩,从未领教过那长尺的无情却也有所耳闻,这足以让他做最后一次努力企图让蓝启仁再从轻发落:“……叔父!”

“曦臣,把忘机带回房里去。”

蓝曦臣咬咬牙,听命挎着蓝忘机的胳膊,将他往门外带,一边轻声对着正六神无主看向魏无羡的蓝忘机道:“忘机,先回去再说。”

蓝忘机后脚刚一迈出主室,门就被从里面关上了,他看的很清楚,那个人是温晁。

门窗对于声音起不了多大的隔挡作用,手起尺落,撕裂空气的声音和戒尺鞭打在皮肤上的声音怵目惊心。其中没有一句呻吟也没有一声抽泣,魏无羡像是死死咬着下唇忍着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在温晁不时幸灾乐祸的嘲讽声中闭着眼睛生生受着那皮开肉绽之痛。

蓝忘机怔怔地听着,被坐在对面的蓝曦臣拍了拍肩膀才恍惚的看向他。

“忘机…你在难过吗?”

蓝忘机沉默地看向他,许久才咬牙说了一句没有。

蓝曦臣心知肚明,便不再追问下去他究竟是不甘于温家的多管闲事还是揪心于扛下所有的魏无羡,也许二者都有,但他不会说,只是几次忍不住要回到那间厅室里去。蓝曦臣把他拦下道:“忘机,魏婴为了你才这样的,你不能让他的前功尽弃,必须让他担下这罪过温家人才肯罢休。你别内疚…也别怪罪叔父了。”

蓝忘机茫然地看着蓝曦臣,又似乎没有看着他,眼神涣散着,像是破碎得彻底的青花瓷瓶。

 

 

 

 

 

魏无羡深夜回到书房时,侧着身子用肩上的力量把虚掩着的门撞开,屋里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几本书被碰掉在地上。

蓝忘机大概一直坐在这里等他回来,看到魏无羡进来赶紧坐了起来要去把油灯给点亮。魏无羡摇摇头阻止他,“就这样吧,你还是不要看到我手上的伤比较好。”

蓝忘机默然应允,从案上拿了准备好的纱布和药房里买来的药水,借着从窗子外撒进来的熹微月光给魏无羡肿起来一道道红紫色长痕的双手上药。

“你不疼么。”蓝忘机把药水轻轻地擦拭在那骇人的伤痕上问他。

魏无羡吸了一下鼻子,“其实还是有一点的……我还以为像我这样从小就磕碰摔跤长大的,早就练就金刚不坏之身,感觉不到疼痛了呢。唉,结果还是差点就喊出来了。”蓝忘机抬头看了他一眼,魏无羡倒像是真的在感到惋惜,眼睛里亮晶晶的,分明有泪,大概也是身体自动产生的生理反应,他眨着眼拼命地不让它流下来,“其实没多大事情的,我——我跟别人打架摔断腿的时候,还能跑着抓野兔呢。”

他说着说着,自己笑了起来。

蓝忘机手上用了点力,魏无羡转眼就疼的呲牙咧嘴起来。

“嘶……你跟我多大仇啊蓝湛!”

“下次不要自己担下所有责任,我也有错。两人受罚会轻一点。”

蓝忘机收拾完了桌上的药物,又将旁边压着的一沓厚厚的纸拿过来递给他:“先前没有抄完的,帮你完成了。”

“哇……”

魏无羡一下子精神一振,他掺着绷带的手指有些笨拙呆滞地将那些纸一张一张翻看,没有一张抄的不认真,并且借着两人字体相似的这一便利,两份手抄的放在一起简直让人看不出是两个人写的字。

魏无羡乐呵,把蓝忘机帮他抄写的几份放远了看,放近了看,如获至宝似的欣赏着。

“我说蓝湛,其实你人还是挺好的,只是不爱说不爱笑。”

蓝忘机没看他,偏过了头翻了翻案上摊开的书,恰到好处地掩饰住了腮上浮起的一抹绯红。

“哎,你怎么不笑笑呢?”魏无羡突然凑过来,睁大了眼睛好奇地看着蓝忘机,并试图用两根食指把蓝忘机下垂的两边嘴角提起来,做成微笑的表情。

蓝忘机突然就同魏无羡对上眼了,那双微眯起来、带着笑意的眼睛眨了眨:“小少爷,笑一个——”

蓝忘机抿了抿嘴,往后退了退离开那两只手指的支撑。

魏无羡也没多失落,低头看了看双手上缠的边缘齐整的绷带,喃喃自语一般地说着。

“下一次,下一次有机会能溜出去一定带你去抓萤火虫。”说完又补充道,“这一次一定不会让温狗发现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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